梁衍

人感知到自己的渺小,行为才开始伟大

《沉睡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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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倾城和李米好了,不是君子之交的好,是实打实的好,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本来呢叶倾城离了婚想发展一段新感情是人之常情,可他偏偏和李米好了!李米是谁呀,公安局XX分局就没人不知道,李米就是那个找毒贩男友找了四年最后男友从天而降死在自己眼前的女人,这段“生死恋歌”的八卦早俩月前就传遍局里了。所以叶倾城和李米好上,局里那是人人讶异,每个看似平静尽职的警员内心里都是一阵波潮涌动,八卦之心压都压不住。


    小张便是在局里人心浮躁的非常时期回归工作的,小张算是局里知名的倒霉蛋,本来那天不是他出勤,可他盘算着执勤那天和女朋友去游乐园,于是和同事换了班,结果,够倒霉的,那天遇上个持刀行凶的,被捅伤脾脏,别说和女朋友去游乐园,就是上班都上不了了!愣是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又在家静养十五天,今天正式回归警队;这样的小张不仅错过毒贩案,更错过八卦初期那种互相科普的阶段,在骚动的警局里,小张成了唯一一个局外人,傻傻坐在桌前填痊愈复归表,对同事们骚动的内心一无所知。


    我们有必要向缺勤的小张解释来龙去脉: 


   方文走后,李米没有振作,她一蹶不振了。除了白天开车,晚上就是喝酒,一瓶又一瓶的青岛,喝得她晕头转向,将痛苦都忘了,她高兴,喝的更多。叶倾城是在小超市外捡到李米的,那晚的李米依旧喝的头晕目眩,踉踉跄跄的在超市外面晃,叶倾城刚看见她她就绊倒在地上,吓得叶倾城迅速跑过去扶起她,手肘磕破了,在不断往外冒血,“我操!这血....” 叶倾城扶着李米,瞪着汨汨流动的红水儿,松开李米也不是,不管伤口更不是。


   “老板,来一盒创口贴,快点,人正流血呢。” 叶倾城把疲软的李米抱进小超市,在收银台前吼,超市老板懒散的坐在收银台后随意的往最里面的货架一指,叶倾城骂骂咧咧的拖着李米去了;创口贴拿到手,未先付钱,先拽开纸盒封口,用粗厚的两只笨拙的夹出一条,撕去胶条,替李米贴好,这才把被扯得不太好看的创口贴盒往收银台上一丢,说“结账。哎!等等,还有这个。” 


    李米隐约看见前面有束模糊的光,像一百只萤火虫在扎堆,她觉得身体由内而外的在产生蒸汽,暖洋洋的感觉笼罩着她,她舒服的呢喃着,突然左脸颊一阵冰冷的刺痛,促使她立即张开眼睛朝左看,是叶倾城拿着一听可乐。


   “你他妈有病啊!” 李米破口大骂,手掌抚上左脸又揉又搓,拿手背蹭过,蹭下好些水。气归气,李米顿时感到口干舌燥,伸手就要捞叶倾城手中的可乐,被他闪开了,李米没胡子可吹,只干瞪着眼,叶倾城侧身从后座拿过一瓶冰矿泉水递给她说“口渴了喝水,正好冲冲你血里的酒精。” 李米楞住,两秒后接下那瓶冰水,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掉大半瓶,用劲“哈----”了一声,舒服多了。人舒服了就好说话,李米问“我怎么和你在一起?” 


    叶倾城放下可乐,答“我在小超市外捡到你,不然这会儿你应该失血过多死了就。” 


   李米这才感到手肘末端传来的疼痛感,抬手观察,创口贴四周还残留着血液干后的痕迹,她咧咧嘴,倔强的说“算了吧,就一个小口子,别邀功了。” 


    叶倾城耸肩笑说“你就这样感谢我?” 


    “我希望你别管我。” 李米的声音在幽暗的车里显得尤为清晰,本来只是一句话,从李米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一把又利又尖的刀,也不知道捅到了谁心上。


   ……..


   短暂的沉默换来的是愤怒的叶倾城,他冲李米嘶吼“那哪天你他妈死在街上了也不要我替你收尸?” 


   李米沉默的坐着,不回话,一时车里只有叶倾城情绪激动的喘气声,急促的喘气声逐渐微弱下去,“对不起啊。” 叶倾城道歉了,却没有更多解释的话,婚已经离完,他没有理由为自己的失态解释了,又或者,他不愿意去想......他在乎李米。


  就在叶倾城以为李米准备将沉默进行到底的时候,他发动了汽车,也就在这时候李米飞快的解下安全带,拉开车门就要下,叶倾城想拦她,身子却被安全带束缚,只好抻长腰身去够李米,差一点就抓住李米衣服的后襟,那块皱巴巴的布却像泥鳅一样溜走,他伸出去的手扑了个空,李米下车后大力把车门甩上,正巧轧在他的手背上,疼得他嗷的一声吼,额头渗出汗来,浑身哆嗦着,但顽强的朝窗外望去,李米的背影还未消失在视野里。叶倾城边骂着“操”边用没被门夹的另一只手解安全带,悬在胸前那只手背往外渗血的手疼得他直眨眼睛,解开安全带顾不上等它归位,他拉开车门追了上去。


   “李米!李米!” 叶倾城托着受伤的手,在头也不回的李米身后追赶着,李米一点回头的意思都没有。


   “李米!李米!你他妈给我站住!” 叶倾城大喝道,气快喘不上来,手又疼,如果李米这时再不停下来,他恐怕也没力气追了,所幸李米顿住脚步,像阵风一般回头,声音尖锐的直破云霄“我不是让你他妈别再管我了吗!” 


   黑夜好像统统被李米挡在身后,她身后是立交桥,昏黄色的路灯只呈现极小一部分的世界,她开始哭喊“你管我干什么?哪天我死在路边?如果我真的能死在路边,那我希望就是现在!” 


   叶倾城托着渗血的手,站立在与李米相反的方向,视线越过狂躁的李米,盯着路灯灯泡周围的夜空。


    “你知道吗?我想死。” 李米绝望的说,两行泪由眼眶溢出,顺着脸颊淌下,晶莹的泪反射着路灯的光和撕心裂肺的现状。


    “那你往下跳啊!你背后就是立交桥!你跳!跳了就和马冰一起了,死一起了!” 叶倾城眼眶湿润,不再扶着夹伤的手,任由它垂在身侧,胸腔中传来刺痛。


   李米转身便朝立交桥走去,那姿态就像终于获得了允许,解脱般的前进,叶倾城见状甩开步子就向前冲,顾不上疼痛顾不上劳累。李米站上桥檐,最后抬眼凝望昆明,接着紧闭双眼,周身放松向前倾倒,强烈的风声灌入她的耳朵,她被拽住了。李米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摇晃着的双脚和遥远的沥青地面,她往上看,是叶倾城狰狞的脸,他龇着牙皱着眉,憋得满脸通红,眉梢的青筋暴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死死地拽着李米的手腕。


   “你别拽我了,我摔下去记得帮我收尸。” 李米淡淡地说。


   “别和我赌气。” 叶倾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手臂剧烈颤抖着,用力想把李米拽上来。


  “让我死吧。” 李米绝望的闭上眼,准备挣开叶倾城的手,却听见桥上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那三五人在嚷的话她听不清,她不在乎,她朝下看,空无一物的沥青路面出现方文死去的景象,凹陷的车前盖、方文瞪大的眼睛、扭曲的身体、响亮的冲撞声、被叶倾城拖拽的自己,恐惧毫无征兆的找上她,她的心在颤抖,胸口有什么呼之欲出,她大概猜到,这东西叫求生欲,可她也知道叶倾城独一人怎么拉得动她呢?她压下蠢蠢欲动的求生欲,再次闭上眼,准备倾听属于自己的冲撞声,大概会比方文的轻,毕竟方文有车盖做缓冲,而迎接她的只有坚硬的沥青马路。 


   将李米从恐惧中拯救的是逐渐消失的希望,她想过去的自己之所以痛苦是因为时刻逼迫自己充满希望,如果将这希望丢弃,一切会变得多么美好。


   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李米从冥想拉回现实,熙攘的人声变得清晰可闻,有人在说“用力拉”,有人在说“快,用力!”,她的身体擦过桥檐,衣服好像被磨破了,大脑昏沉沉,迷糊中李米看见叶倾城的脸,那上面布满了泪,鼻涕从黑洞洞的鼻孔中垂下,眼看着就要滴在她脸上,叶倾城骤然脸消失了,在对世界的感知即将跟着消失时,李米给叶倾城留下一句话“对不起啊,我最近气不顺。” 接着李米陷入了昏迷。






    李米看到一圈光亮,像萤火虫扎堆,可她不感到暖和,她有强烈的睁眼的愿望,可眼皮变得如此沉重,导致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睁开了,和她闭上时一样,映入她眼帘的都是叶倾城的脸,这不过这次看到的不是涕泗横流,叶倾城望着她,傻乎乎的笑了。


    “你可算醒了。” 叶倾城高兴的说。


   李米没有答话,她暂时还没能力说话,得缓缓,她迷茫的眼睛看着叶倾城,叶倾城总是挺拔威武的样子不见了,看上去惨兮兮的,右手手掌缠着一圈白纱布,左手整只手都被纱布缠绕着吊在胸前,正用露在纱布外的右手手指够凳子,随着一阵凳腿磨地的声音,叶倾城在床边坐了下。


   叶倾城见李米茫然的看着自己,举起被纱布裹住的右手说“被你下车甩车门夹的。” 又作势举了举吊在胸前的左手说“在桥上拽你时脱臼的。” 


    “你怎么.......” 李米直愣愣的盯着叶倾城一双挂彩胳膊,缓缓说。


   “啊,那天晚上我拽着你的时候,正巧一伙年轻人蹦完迪回家,一行五个人,撇去两个女的,剩下三个男的全涌过来帮我拉你,这才救了你,不然你早死了。” 叶倾城把获救原因娓娓道来,死字话音刚落,他就失去平衡,倒向李米的病床,是李米拽的。


   李米伸出小细胳膊一把攥住叶倾城的领口,把他拽到脸前,忽视他因突发状况而放大的瞳仁,忽视他频率错乱的呼吸,李米对着他的嘴就吻上去,叶倾城的瞳孔瞪得更大了。李米没有放嘴的意思,一直亲着,叶倾城那只本来悬在李米身后的负伤右手也缓缓降下,轻轻的像搂着她一样,搭在她脊背上头。


   




    小张填了六张负伤复归表,翻阅了近半个月来的卷宗,抽空泡了壶茶,为方文的贩毒案泡的,这宗曲折绕弯的案件看得他如痴如醉,尤其是“嫌疑人的恋爱对象极力主张嫌疑人为他人,甚至撕扯嫌疑人的衣物”这段,他甚至想去买两斤瓜子。静养刚结束的小张没人敢给派活儿,同事出去执勤不敢叫他,他能清闲两天,时钟指向五,下班时间到了,小张环顾四周,不用说基本没人离开座位,不如说基本没人,都出去跑案子了。叶倾城从办公室里出来,大步流星的往门外走,小张站起迎上去,殷勤道“叶队!” 


    叶倾城很敷衍的瞥小张一眼,应道“回来了?” 


    小张速回“对对对,全好了,这两个多月给全局添麻烦了。叶队这是去哪啊?出任务吧,带上我!” 


    “不是,我下班。” 叶倾城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小张张嘴还要说什么,叶倾城已经头也不回的拎着公文包快步走向警局门口,小张反应过来追上去目睹叶倾城径直拉开一辆停在警局门口的计程车车门,上了车,车呼啸而去。小张不知道,他们一向爱岗敬业从不准点下班的叶队,如今对“鞠躬尽瘁,凡事亲力亲为”的信念已经没那么坚定了。




     叶倾城拉开计程车车门,李米坐在驾驶座,他先主动说“对不起啊,有个因公负伤的小警员逮我说了几句话,耽误了一会儿。” 


     李米拉起手刹,一脚油门说“你别让我等你,我一秒钟都不会等!” 


     叶倾城忙说“不会,白天在警局,晚上和你一起,能去哪儿。” 


    “老叶,你的同事有没有发现你变怂了?” 李米吸着烟,右手搭在方向盘上,瞥了左后视镜一眼,打了左转向灯。


    叶倾城从上衣内袋里抽出一盒烟,正准备点,被李米阻止,李米说“抽我的,不想一部车里两个味儿。” 叶倾城把烟塞回内袋,从手刹前方的小空格里把李米抽惯的烟抠出来,点上,吸一口,向窗外吐出一缕烟,才慢悠悠的说“李米,他们发现我变懒了,一下班就走,不和他们抢案子破了。”


    “少破一个案子少救一个人啊,老叶。” 李米往窗外弹烟灰。


   “少破一个案子是悲剧,多破一个案子也是悲剧,前者是制造悲剧,后者是见证悲剧,都不好受,再说了,和你待着才是真正的喜剧,人就活一辈子,让我乐呵乐呵得了。” 叶倾城把烟掐了,又问“今天咱们去哪?” 


   李米打了右转向灯说“去吃烧烤。吃完去翠湖公园。” 


   叶倾城说“行,听你的。” 




或许是一个一直在等,一个从未尝试过经营感情,他们总在一起,很少自己的时间,除了上班,其他一切时间都在一起,李米周末不跑车了,叶倾城不抢案破了,他们一起吃饭、洗澡、睡觉、剪指甲、晾衣服....他们管这叫体验“生活”,过去的经历使他们太缺少与人生活的经验,错过的太多,如何弥补都显得不够。


   叶倾城穿着洁白的背心,搂着一丝不挂的李米,鼻子蹭在她脖子后面,手掌来回摩裟着李米瘦弱的身子;李米养成了裸睡的习惯,她解释说只有裸着才能感受到热度,才觉得自己活着,从医院被叶倾城送回家后她对他说的第一句就是“脱光我。” 她没有高估叶倾城的自制力,他们顺理成章的睡了第一次,然后就有了第无数次,在李米小小的屋子里,叶倾城就是一团火,照亮李米阴冷的生活。


  对于周末不跑车少挣的钱,李米说“经历了生与死,离与别,对金钱看淡了,没什么欲望了,唯一的欲望就希望你多陪陪我。”  叶倾城盘腿坐在床上,搂着窝在他怀里的李米,边拿鼻子蹭她的脖子边说“我到死也陪着你。” 


   “呃。” 叶倾城在黑暗中扬起脖子,从喉咙里嗝出这么一声,这是高潮过后的反应,他迅速搂住李米,李米也迅速搂住他,这是四个小时以来的第二次,肌肤上的汗愈发粘腻,毛孔仿佛都在往外冒热气,无视这股燥热,他们拥吻起来。


   叶倾城穿着笔挺的警服,十分钟前李米为他烫过,穿在身上还有残留的暖意,李米的头发随意盘在脑后,一缕头发独垂着,倚着门框翘起的左腿在给右腿瘙痒。


   “那我上班去了啊。” 叶倾城对她说。


  “嗯,去吧。” 李米发觉一缕秀发垂下,抬手搓捻着,叶倾城粗糙带茧的大手替她把垂发别到耳后,凑近她,说“不怕我不回来了啊。” 


   “不回来就算了。” 


   叶倾城再凑近些,吻住了李米的嘴唇,手掌抚着她的脸颊,越吻越深,李米仰着脸,把舌头伸进叶倾城嘴里,叶倾城不假思索的将自己的舌头和李米的缠在一起,舌苔互相摩擦着;李米的脸颊变热,烫着叶倾城的手心,他把舌头收回,拉开嘴唇间的距离,涎丝闪着银光做最后一道连结,被他伸出的拇指抹掉了。


    叶倾城说“今晚我会早点回来,饭别做了,我从食堂打包。” 






“054743,054743,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出租车司机李米开着车,对车后座的乘客念叨,常常换来乘客困惑的眼神。


“054743,数字都在我脑子里,六位,可以做银行密码了。” 李米继续念叨。


 “你银行卡密码啊?” 曾有位乘客真这么问过。


“054743, 我爱人警号。” 李米和所有乘客说。


一张挂在车内后视镜杆上的红底合照摇晃着,这照片很厚,李米把两张黏在了一起,不管开车再怎么晃,照片总是正面。









作者的话:我真的是实名制支持李米X叶倾城我的个妈诶......看电影的时候我就无法自拔了,太配了,两人之间那种暧昧的空气,使我窒息,甜蜜的窒息。这对有点像电影“无人守护”里的三浦和纱织,也是互相拯救型,which快把我萌死。叶倾城那双圆圆的大眼睛,看得我心都化了,叶倾城整个人都散发着安全感但也有种脆弱感,总之就是我好想扑到他怀里嗅他的味道噢....香甜的烟味。李米,不说了,佩服周迅,不愧是我想给她打钱的女人!!!我才发现他俩风声里也一起演了....大概因为风声里我的注意力都在李宁玉和顾晓梦这对上。我真的觉得李米和叶倾城这对很适合在夏日午后粘腻的汗液中滚床单!!!!!!!!!!他们必须搞.....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看了“李米的猜想”太好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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